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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点滴

这是什么天

12月了

今天20多度

明天回家钓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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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点滴 自然熟 记梦

为了一棵树的深夜奔溃

从来没想到

到了三十好几的年纪

偶尔想起小时候的树林

泪水划过鼻梁

哭湿了枕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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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分类

深夜

听着寒风呼呼的吹过门前的电线杆

汽车呼啸着飞向马路在天空下的尽头

世上有千万条路

车开过的每条路都看不到追逐的目的

风吹过的尽头也没有写明人生的意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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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分类

青岛2010-2019

10年后再游玩青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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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然熟

男儿当自强

李国伟

他去干一件极不愿干,但又强逼自己干的活儿——走村串镇地收破烂。   天,没有一丝云。热度随着太阳升高了。一阵风吹来,山区的土路上立刻翻滚起高高低低的尘土。太阳给埋在尘土里了,只露出一片酱红色的光晕。
“收鸡毛鸭毛,酒瓶破铜烂铁!”
广东省高州县德明中学初中学生黄茂林走在尘土翻滚的小路上,用嘶哑的声音叫着。他抬起手擦了擦两眼。是灰尘吹进了眼睛?还是想起了这大半天来的艰辛?茂林的眼里,竟渗出了苦涩的泪水。
生活给茂林带来了太多的苦难,难以想象的苦难。一个月前,茂林父亲操劳过度,脑溢血突然去世,母亲也因病卧床不起。对于这个早已穷得叮当响的家庭,真是雪上加霜。
生活的重担,一下子压在家里唯一的男子汉,年仅13岁的茂林身上。一夜之间,茂林感觉到自己长大了,他开始像饱经沧桑的汉子,深思熟虑地思考问题。
那天,母亲躺在病床上,拉着他的手,说:
“林,退学吧,家里穷……”
家里确实穷。茂林住的屋头坑村是全县最穷的山区,他一家5口种两亩瘦田,几亩山林,一年劳作,只能维持温饱。
他有责任把全家从贫困中解放出来,让操劳了半辈子的母亲和天真稚气的小妹过上富裕幸福的日子。可是,像父亲那样,光凭两只手拼死干活,能让全家脱贫吗?
读了几年书的茂林毕竟懂得了知识就是力量的道理。只有掌握了知识,他才有力量带着全家走上富裕的道路。
于是,他坚定地对母亲说:“妈,我要读书。家里没钱,我自己想法子赚!”
于是,一大早,茂林便赤着脚,掮着个破麻袋,用破塑料袋装上两个昨晚剩下的饭团,然后攥着向乡亲借来的5元钱出发了。
他去干一件极不愿干,但又强逼自己干的活儿——走村串镇地收破烂。
“收鸡毛鸭毛……”
茂林顶着如火的太阳,一条村一条村地叫着。渴了,找村子里的大婶阿婆讨口水喝。饿了,便从塑料袋里掏出两个饭团吃。大热天,饭团早已变味。茂林顾不得那么多,只两口,便吞下一个。
茂林本钱少,下午的时候,借来的5元钱很快便用光了。于是,他便到村头村尾的垃圾堆里翻……就这样,一天下来,把收来的,捡到的,一麻袋瓶子、破鞋、烂铁、鸡毛、鸭毛送到镇上的收购站,茂林赚了4块多钱。
就这样,在这个暑假里及在以后的几个假期里,茂林为了给自己赚学费,他捡过破烂,当过搬运,还卖过水果,反正能赚钱的活儿,不管多累多脏,他都愿去干。
他不怕穷,就怕被贫穷压弯了脊梁,磨掉了男子汉的凌云大志!   命运似乎专门和这个山里来的穷孩子作对,茂林只是德明中学的计外生。
虽然,茂林在乡小学读书时,成绩一直在全班前十名内,升中试也考得不错。但乡村学校条件毕竟有限,茂林本来已算不错的成绩拿到县里一比,只能够得上县重点学校的德明中学计外生录取线。
计外生比正取生一个学期要多交150元。150元,对中国大多数家庭来说,只是个小数目。但茂林捡了整整一个暑假破烂,才勉强交上学费。
这时,茂林手里只剩下20元钱了。这20元钱,便是他一个月的伙食费和零用钱。也就是说,他平均一天的伙食和零用加起来,还不够7角钱,他的伙食可想而知了。
90年代的德明中学里,只有茂林是穿打补钉衣服的。而打着赤脚上课的,也只有茂林一个。几件打着补钉的衣服,一床用了几十年,补了又补仍布满窟窿的蚊帐,还有一对现在连打工仔也是上班才穿,下班便脱掉,土得不能再土的解放鞋,加上一对破拖鞋,便是茂林在学校的全副家当。
解放鞋是茂林用4块钱,也即是20天的早餐钱买回来的。虽然很土,但他却当宝贝。除了星期天上街或是有领导来校参观检查,他才穿一下。平时,他还舍不得穿呢!上课,茂林打着赤脚,到晚上洗澡时,便穿上那对捡破烂时捡回来,不用花一分钱的破拖鞋。
3角钱的白饭,补钉衣服、破拖鞋,和现代中学生的运动鞋萝卜裤显得格格不入。于是,善意的、恶意的、无意的,白眼、嘲笑、调侃,一古脑儿冲着茂林而来。
茂林苦恼过委屈过。生活实在太沉重了,沉重得像一只巨大的磨盘,冷酷无情地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。但茂林还是咬着牙挺住了。
他没有埋怨生活。贫穷,并不是他的过错。他不怕穷,就怕被贫穷压弯脊梁,磨掉了男子汉的凌云大志!
为了能继续留在学校读书,茂林无论如何也得挺住。
他已经驮起了大山,还会在乎再压上块石头?   生活上,茂林无法跟同学比。学习上,他却绝不允许自己落在别人后面。
但刚开始的时候,茂林的的确确落后了。
从山村小学带来的知识底子,令茂林无法应付县重点中学的教学进度。县城的同学在小学3、4年级便开始学英语,但茂林却是来到德明中学,才接触到那些ABC,这是一场起跑线不同的赛跑,一开学,茂林便被远远地甩在后面。
开学后的第一次测验,考4科茂林就有2科不合格,其中英语,他才拿了9分。全班有60个同学,从山区来的穷孩子茂林的成绩,排在第60位!
命运像故意与茂林作对,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向了绝望的边缘。
还能读下去吗?茂林问自己。
能,而且必须读下去!
他又一次想起了拖着病弱的身体,在山地里苦苦劳作的母亲;想起了天真可爱,却从未拥有过布娃娃、糖果、蛋糕的小妹;他发过誓要用自己的知识和智慧,让母亲和小妹过上好日子。这是他作为儿子,作为哥哥,作为男子汉的道义和责任。他绝不能让母亲和小妹失望!
应该感谢生活,是那些清苦困顿的日子,把茂林磨练得格外地坚强。他已经驮起了大山,还会在乎再压上块石头?
茂林发奋地读书。既然已经落在后面了,要赶上去,就得比别人多走几倍的路。
每天早晨,茂林5点来钟便起床背英语。课间休息,课外活动,早读前,下课后,只要有闲的时间,茂林都千方百计地利用上了。
夏天,成团成团的蚊子向蹲在路灯下苦读的茂林袭来。为了躲避蚊子,茂林不顾酷热的天气,穿上长裤长袖衣,甚至把袜子也穿上了,把全身包裹得像一具木乃伊那般严严实实。汗水很快把茂林全身湿透,就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。茂林舍不得放弃一个晚上的学习时间,于是,抹抹汗水,又继续读他的书。
冬天,蚊子躲得无影无踪了,可凛冽的寒风却成了茂林的敌人。路灯竖在没遮拦的空地上,阵阵寒风吹来,冷得茂林直打哆嗦。有时,冷得实在受不了,便跑到厕所里……一天晚上,茂林在路灯下学习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夜已经很深,四周万籁无声。茂林困极了,但他还想再学一会,于是,便合上眼睛休息一下。不料,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。直到12点多钟,巡夜的老师经过,才发现了手里拿着书本,坐在路灯下睡着了的茂林。
那是一段多么艰难的日子,其中的艰辛,无法向人一一道出。可是,茂林仍咬着牙坚持学习。因为,没有谁比他更懂得珍惜这用血用汗用眼泪换来的学习机会,也没有谁比他更明白今天发奋读书对于明天的意义。
辛勤的耕耘终于有了可喜的收获。茂林的学习成绩一步一步地赶了上来。初一上学期末,茂林从倒数第一,跃上了全班第30名。下学期,他是全班第20名。到了初二上学期,茂林已经是全班第8名。而从初黄茂林和老师在一起研究功课二下学期开始,茂林竟过关斩将,夺得了全级第一名,并把这个成绩一直保持到现在。最近,他又参加了县的数学比赛,在百多名数学尖子中,一举夺得了二等奖。
从计外生、倒数第一的“差生”到成为现在全级最优秀的学生,茂林以自己的成绩以及自强不息的人格力量,赢得了全校同学的尊敬。
他依旧是吃3角钱的白饭,依旧穿带补钉的衣服和赤脚上课。但是,再没有人向他投来白眼,也不会有人嘲笑和调侃。穿耐克鞋萝卜裤的同学都用一种敬佩的神情议论着,掂量着:穿补钉衣打赤脚的茂林能拿第一,他们绝没有理由落在第二,因为,他们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茂林强一百倍。
茂林成为德明中学的骄傲。全校师生,以及全县的师生一致推举茂林为县十佳少年。学校还破例减免了茂林每个学期多交的150元计外生费用。
不过,在这个假期里,茂林仍得去捡破烂做搬运卖水果,因为,家里还是很穷,他的责任还很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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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点滴

脸色苍白的伙伴

沈石溪
福尔摩斯能成为全世界大名鼎鼎的侦探,是和他有个忠诚的伙伴华生是分不开的。惊险电影中的警官,了都有鞍前马后替他效劳的助手。如今,光棍好汉已经不时髦了。就拿我们初一(四)班来说吧,瘌疤宋亮腰带上拴着成林;犟老头屁股后头跟着龚平;大兴招纳了桑英;戈东升收罗了傅向前……就我还是条光棍好汉。
有不少人想拉我去当他们的伙伴,我恨不得用马粪堵住这些家伙的臭嘴。我个头长得像高中生,身坯结实,戴着手套咬着攻能一拳砸断一块红砖,百米赛跑12秒,堂堂正正的主儿,顶呱呱的英雄,给人当伙伴?哼!谁服谁呀。我决定自开山门,寻找得心应手的伙伴。
有这么个伙伴,那才叫威风。他天天来家叫你上课,他替你抄作业,他替你背书包。如果要干偷瓜摸枣的事,他可以为你侦察敌情,还可以为你站岗放哨。如果和人打架,他能给你当先锋,起码可以在旁边为你呐喊助威,要是你不幸被对方打得鼻子淌血,他会从自己的棉袄里抽出一团肮得要命的棉花替你堵鼻孔。遇到跟女同学过不去的事,你不好意思亲自出马跟姑娘干仗,可以派他出征。他是你的马弁、勤务、警卫;当然,如果友谊深厚,你可以晋升他做副官。
瞧着这些带伙伴的好汉,我妒嫉得牙龈痒痒。遗憾的是,班里合适的伙伴早认人瓜分了。我不能干拆台、挖墙角事。毫无办法,我只好看中坐在我前排我史潜文。

史潜文个头虽然和我一般高,但瘦骨嶙峋,站着像根筷子,坐着像只鱼钩。他脸上几乎没有血色,苍白得像新买来的乒乓球。顶要命的是他胆小,不敢跳鞍马,上了平衡木腿都躲得远远的,简直比女孩子不娇弱。尽管这样,收他做伙伴,我还是付出了代价。
那天上体育课,男女同学在操场上围几个圈打排球,洁白的球在天空中划出一条条漂亮的弧形。突然,女生圈的球打偏了,飞到我们男生圈来,被史潜文接住。
“史潜文,把球还我们。”梳着羊角辫的任萍萍脆生脆气的叫道。
“史潜文,扔过来!”张福庆喝道。
张福庆胖头胖脑,仗着他和坐地虎阿龙关系好,在班里很霸道,同学们都怕他。
史潜文犹豫了一下,把排球扔给任萍萍了。
“他妈的,你顶撞谁?”张福庆上去就在史潜文胸前搡了一把,“你是不是在和这丫头搞配对?你为啥护着她?”
“你……”史潜文脸涨得通红。
张福庆还不罢休,捋捋袖子逼上来。
我一看机会来了,只要我给史潜文解了围,他肯定感激我,肯定甘心做我的伙伴。恰巧张福庆的靠山坐地虎阿龙今天又逃学,不在场。我跳将出去,拦在张福庆和史潜文中间:
“张福庆,你想干啥?要打架吗?”
“林清山,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。”张福庆攥起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,“现在的社会,谁怕谁呀。我们一对一,我怕你是小狗。”
我心里有点发怵。据说这家伙跟着坐地虎阿龙学过八卦掌,会点穴位,要是他点个不能吃饭的穴位,我岂不是要活活饿死?我得想个绝招,先发制人。“我让你们开开眼界!”我说着,冲开人圈,跑到操场西南角盖图书馆的工地上,拒来一块中间有裂纹的红砖,然后回到张福庆面前,把红砖放在草地上,做了个武松打虎的架势。这时,我才想起没戴手套。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只有横下一条心了。我咬紧牙,闭起眼,狠命擂下去,嘣,谢天谢地,红砖断成两截。
围观的同学都被我神奇的硬功夫镇住了,人圈里传来啧啧的称赞声。就张福庆鬼,贼溜溜的眼光始终盯着我那只砸砖的拳头。
这只倒霉的拳头一阵阵发麻,刚才还不觉得怎么疼,被张福庆的眼光一扫,便火烧火燎似的疼得钻心。我多么想在这只受伤的拳头上呵口气,再轻轻揉一揉。我快憋不住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但我使出吃奶的力气,忍住了。成败荣辱在此一举,我不能丢人现眼。我无所谓地抬起已开始红肿的拳头,在空中晃了晃,还勉强装出一副笑脸来,冲着张福庆说:
“嘻嘻,小意思。我还练过铁沙掌,一掌劈得断板凳哩。”
张福庆终于没看出我的破绽,眼皮耷下来,灰溜溜地败下阵去。
我赢了。但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我那只拳头肿得像只紫萝卜,整整一个礼拜,连筷子都捏不住。

就这样,史潜文做了我的伙伴。没几天,我就看出来,他绝不是一个好伙伴。我让他到小摊上帮我买几支飞马烟,他拒绝了,还说:“青少年吸烟不好,会伤着肺的。”我让他叫我大哥,他惊奇地眨巴着眼睛说:“我们是好同学,好朋友,干吗要称史道弟呢?”
那天,数学测验。我对数学素无好感,总觉得这玩意儿比坐老虎凳还可怕。女老师有意要整治我们这些好汉,出了一些怪题、偏题。什么鸡兔同笼,共一百只脚,鸡比兔子多三分之一,问人鸡和兔子各有多少只?我就不明白,干吗要费这种冤枉的死脑筋,打开笼子清点一下,不就可以知道这些可恶的鸡和狡猾的兔子究竟各有多少只了吗?我捉鸡和逮兔子的本领可强呢。可我数不清它们的脚,怎么算也无法凑成个整数,也许,有独脚鸡或三条腿的兔子吧。
史潜文坐在我的前排,他的数学成绩在全校都是顶呱呱的。我用钢笔帽捅捅他的脊梁骨,拍了一份紧急呼救电报。只要他偏仄身体,露一露卷子就行了。我眼力极好,弹弓能打中苍蝇,考试偷看,那还不是小菜一盘!女老师刚巧背对我们。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。我的钢笔差点捅进史潜文的肉里去了。可这小子,像个木头人一样,毫无反应。不管我的钢笔帽捅得多么凶,多么狠,他也不肯仄仄身体给我行个方便。他死了吗?我真想打个电话叫救护车来。突然,他举手把答完的测验卷子交女老师了。我像条活鱼,被晾在沙滩上了。
我胡乱地在卷子上写道,笼子里共有25只活兔和100只无脚冰冻鸡。
毫无疑问,我的成绩单上又开红灯了。我那泥瓦匠的爹粗糙的手掌又要雨点般地落到我的身上了。
我要打史潜文算账。出了校门,他从一棵梧桐树背后闪出来,胆怯地望着我。
我生气地说:“你真不够朋友。”
他勾着头:“我害怕被老师发现了,作弊会受处罚的。”
我不客气地说:“你是个没出息的胆小鬼,树叶掉下来都怕砸伤脑袋。”
他说:“林清山,你别生气。要是你愿意的话,我帮你实习数学。你上我家来,我每天抽一小时,保证你半年就可以赶上来。”
他说得很诚恳,确实是出于一片好心。我不忍心再责怪他了。当然,我也不赞同他的建议,只有那些像猫一样温顺的好孩子,才会坐下来实习功课。好汉不干这种蠢事。

马靠调教狗靠驯,我得培养史潜文的胆量和魄力,让他经风雨见世面,成为像我这样顶呱呱的好汉。他就是天生的波斯猫,我也要给他披上虎皮;他就是天生的鸡婆,我也要给他插上鹰的翅膀。
我带着史潜文去出席坐地虎阿龙的“百鸡宴”。
坐地虎阿龙大名叫蔡德龙,是我们班的小县城里旧尖的好汉,这学期留级到我们班的。他身体结实得像头小公牛。打起架来,哪怕寒冬腊月,也脱光上衣,赤着胳膊,露出一身疙瘩肉,鬼叫着冲上前去,不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,决不干休。我们县中所有好汉没有有服气他的。
黄昏,郊外行人稀少,刚收割完的稻田一片灰白,溪水变成深蓝色,唱着哀伤的歌流向远方。我位着史潜文走进深处那片乱坟岗。
阴林林的乱坟岗,是坐地虎阿龙的根据地。
一只猫头鹰嘎地一声,飞向暮色苍茫的田野,史潜言文吓得得紧紧地拉住我的胳膊,我只好哄娃娃似的折着他的背说:“别怕,有我哩。老师说过,世界上没有鬼。”
坐地虎阿龙最佩服座山雕了,“百鸡宴”就是模仿威虎山的排场。好汉们射杀一百只麻雀,在坟堆间烧起一堆篝火,有一口旧铝锅煮麻雀吃,还有一瓶老白干。
我们十几个人围着篝火大吃大嚼。
人人都讨好坐地虎阿龙。特别是张福庆,拍马屁拍得最肉麻,用筷子在锅里捣腾,挑出大个麻雀,谄媚地说:“阿龙哥,这只麻雀最肥,你吃吧。”
人人都晓得张福庆是坐地虎阿龙最忠实的伙伴。他对他百依百顺,简直是条哈八狗。据说,他还为他洗过臭袜子和臭胶鞋。
史潜文对此好像很不习惯,闷闷不乐,洒瓶传到他这儿,一滴也不喝。没过一会儿,他就附在我耳边说:“林清山,这儿有什么好玩的?我们回家吧!”这真煞风景。好玩的还在后头呢。我很后悔带他来。
入夜了,皎洁的满月悬在宝石蓝的天穹,给大地洒上一层银辉。金铃子和纺织娘躲在墓碑后面,唱着美丽的歌。乱坟岗失去了往常的恐怖,沉浸在热闹与欢乐之中。
突然,坐地虎阿龙提着洒瓶站起来,猛得在空中挥了下手。立刻,乱嘈嘈的话声、笑声和歌声都停了下来。坐地虎阿龙打着饱嗝说:
“老一套的玩法,多没意思。我们想个新鲜的来乐一乐,怎么样?”
一片叫好声。有人提议玩官兵捉强盗,坐地虎阿龙嗤之以鼻,认为这是毛孩子的玩意儿。有人主张玩打仗,坐地虎阿龙抢白道:“打仗,谁是我的对手?”大家七嘴八舌提了很多玩法,但都不中坐地虎阿龙的意。
张福庆说:“要不我们玩嫁新娘吧。”
坐地虎阿龙高兴地捏着张福庆的脖子:“好小子,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。”
毫无疑问,坐地虎阿龙当新郎。问题是,这儿没有小妞,谁来扮新娘呢?

“张福庆,快去把你姐姐叫来,给我做新娘。坐地虎阿龙命令道。
张福庆有个姐姐,长得还蛮漂亮,是公共汽车的售票员。张福庆的妈妈死得早,姐姐对他这位小弟弟倾注了全部的爱。张福庆也很爱自己的姐姐,他上中班,他都要在车站守到深夜,接她回家。
“阿龙哥,这……不行的。我给你做新娘吧。”张福庆变魔术似地掏出一块花格头巾,蒙在自己头上,扭动着笨重的腰肢,竭力想出新娘子的羞怯来。
坐地虎阿龙一脚把他踢翻在地:“谁要你这头胖猪。快去叫你姐姐来。”
“阿龙哥,那不行的。我姐姐大人了。”
“老子也是大人。你敢把我看成小孩吗?”坐地虎阿龙一只脚踩在张福庆的屁股上,还甩了他一个脖儿拐,“你敢再说一个不字,我就捶扁你。”
张福庆躺在地上,呜呜哭了,可以巴巴地哀求道:“阿龙哥,饶了我吧。”
“百鸡宴”欢闹的气氛烟消云散,大伙儿都觉得挺别扭。
史潜文小声对我说:“他太坏了。我们帮张福庆吧。”
我急忙抓住他的肩膀,示意他别乱动。说心里话,我也觉得坐地虎阿龙这事干得不地道,有点事恶心。但张福庆也不是个好玩意儿。狗咬狗呗,关我们屁事。我对史潜文说,“别忘了,上次打排球张福庆欺负过你。他是活该。”
“都是同班同学,能看着不管吗?”
“你把你姐姐叫来,我就饶你。”坐地虎阿龙公鸭似的嗓子嚷道。
“阿龙哥,别打了,我愿意了。”
坐地虎阿龙这才住手,揪住张福庆的衣领把他拉起来:“快去,限你半小时打来回。嘿嘿,让你姐姐做新娘,不,做压寨夫人。”
大伙儿都很尴尬地陪着笑。
张福庆蔫着脑袋走了几步,突然扑在地上,把脸埋进墓碑和坟堆之间的荒草里,屁股撅得老高,使劲叫道:“这不行的。阿龙哥,我什么都听你的。可这不行的。我姐姐是大人。”
坐地虎阿龙摆了个西洋拳击的架势,朝张福庆肥敦敦的臀部冲锋。
突然,史潜文一个鱼跃,从地上蹦起来。我想拉住他,但已经迟了。他跑过去,用身体挡住张福庆,对坐地虎阿龙说:
“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。他是你的同学,人的朋友,他不是你的奴隶。你说了许多侮辱他姐姐的话,你应当给他赔礼道歉。”接着,他又侧过身来对篝火旁十多位热闹的伙伴说:“你们了真不知害臊,看着一个多受欺负,不但不来帮助他,不跟着起哄。要是有人欺负你们的姐姐,你们愿不愿意?”
我看见十位好汉脑袋瓜都垂到胸口。有人干脆躲进树的阴影。
坐地虎阿龙怔怔地望着史潜文,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前仰后合,笑得直不起腰。但我感觉到,他的笑起码有一半是故意装出来的。
“史潜文,你这瘦猴,我真佩服你的胆量。我阿龙让你尝尝管闲事的滋味。”他揪住张福庆的裤带,把他从墓碑后拖出来,“站好,你听我说,你把瘦猴揍一顿,我就饶了你姐姐。”
史潜文嚷道:“你真卑鄙!”
坐地虎阿龙耸耸蒜头似的鼻子,恶毒地笑着说:“瘦猴,你不是想帮他的忙吗,你不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吗,我让好好谢谢你呀。”

张福庆抬起头来,他脸上脏得要命,眼泪、鼻涕、泥土和草屑,糊成个大花脸;鼻梁窝给荆棘划破了,有三两滴血珠子。他胆怯地望望坐地虎阿龙,又望望史潜文。
“你耳朵聋啦?快动手。”
张福庆一步一步挪向史潜文。
这忘恩负义的家伙!我急了,从草地上跳起来。坐地虎阿龙突然剥光自己的上衣,手交叉在胸前,显出乒乓球拍似的两块胸肌,在我面前晃了晃:“谁敢插手帮忙,我就不客气。”
我怀里像揣着个小兔,心跳得慌。我迟疑着,没来得及上前劝架。
张福庆逼到史潜文面前,两人的鼻尖差不多要相碰了。突然,张福庆操起一拳,打在史潜文的手臂上。这一拳打得很轻。
“好哇,加油,使劲打!”坐地虎阿龙狂叫着,“张福庆,好样的,照他眼睛打,照他鼻子打,给他放点血。”
张福庆又抡起拳头。
史潜文气愤地说:“张福庆,我真可怜你,你是个傻瓜。他侮辱你姐姐,你还替他做打手,你连起码的做人的道德都不懂。他根本不是你的朋友,他是骑在你脖子上的奴隶主。”
张福庆刚才还气势汹汹,现在突然变得像只瘪了气的皮球,攥紧的拳头松开了。
坐地虎阿龙兜屁股踢了张福庆一脚,骂道:“你这笨蛋,快打!”
张福庆望望凛然站在他面前的史潜文,突然,他蹲在地上,把脸埋在膝盖里,哭了。坐地虎阿龙踢他、拉他,他都不起来。
“好哇,算你这瘦猴有本事。”坐地虎阿龙指着史潜文的鼻尖骂道,“我要让你瞧瞧,是我的拳头硬,还是你的嘴巴硬。”
史潜文退后一步:“我不跟你打架。”
坐地虎阿龙冷笑了一声,朝篝火旁十多位好汉招了招手:“来,我们一起上。”
我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。我跳将出来,拦在好汉们面前叫道:“我一拳砸得断红砖,你们谁敢上来!”
遗憾的是,乱坟岗上没有砖块,我无法当声表演一下。
不知是被我的威势吓倒了,还是被正义的东西镇住了,一位脸上有疤的好汉急忙摆手说:“我不打架,我要回家了,今晚电视有足球赛呢。”
一位剃光头的也说:“我晚饭都没有回家吃,我妈又要骂我了。”
说着,十多条好汉一哄而散。

乱坟岗上,只剩下我、史潜文、张福庆和坐地虎阿龙。我希望坐地虎阿龙就此罢休。可是,这家伙是个死硬派,他往手掌上吐了口唾沫,搓热了拳头说:“我一个人打你们俩,上吧,看谁赢了谁。”
说实话,我不愿意跟他打架。瞧他不公牛似的身体,吃亏的准是我们。我很想拉着史潜文飞似地逃掉,可是,史潜文挣脱了我的手,倔强地说:“我不走,我看他今天敢不敢把我打死了。”
我当然不能丢下自己的朋友不管。我横下一条心来。
我记不清坐地虎阿龙的拳头落到我脸上是什么滋味,反正我们三个人扭成一团,地坟与坟之间的荒草地上翻滚。别看史潜文瘦得像根筷子,打起架来还真机灵,抱住坐地虎阿龙的两条腿,死也不松手。也不知打了多长时间,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耗尽,打出去的拳头像棉花一样软。坐地虎阿龙的情况并不比我妙,夹我脖子的胳膊已不再弊得我喘息艰难了。我和史潜文两个打他一个,刚刚打了个平手。
又打了一会,我们三个都累得筋疲力尽,躺在地上直喘粗气。我们已不再扭打,坐地虎阿龙压在史潜文身上,我又压在坐地虎阿龙的身上,像在玩叠罗汉。突然,我听见坐地虎阿龙用粗哑的嗓子低声说:
“我们别打了。你们松手,我也松手。”
“你先松手,我们就松手。”史潜文豪不示弱地说:
“你们先松手。”
“不行,你先动手打人的,你要先松手。”
我们谁也不让谁,就这样僵持着。
张福庆坐在墓碑上,呆呆地看着我们打架。
突然,坐地虎阿龙叫起来:“张福庆,别傻站着,快来帮我的忙。”
张福庆仍然坐着不动。
“张福庆,来帮帮我。”坐地虎阿龙哀求道。
张福庆站起来,慢吞吞地朝我们走来。我的心缩紧了。这家伙一参战,毫无疑问,我和史潜文都得让他们揍个半死。

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,张福庆走到我们跟前。用袖子抹了一下鼻涕,揪住坐地虎阿龙的胳膊,把他按翻在地,像骑马一样骑在他身上,拳头雨点般地落下去。哈,张福庆火线反戈,我们添了一名生力军,力量对比一下子占了压倒的优势。
坐地虎阿龙瘫在地上哇哇直叫。
张福庆一面打,一面哭着说:“我叫你欺负我姐姐,我叫你欺负我姐姐!”
史潜文叹了口气,松了手:“他承认了错误,就算了,放他去吧。”
坐地虎阿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他连站都快站不稳了,东倒西歪,在篝火旁找自己的衣裳。
张福庆怒视着他,突然说:“我们不能就这样放他走了,他会报复的。让他跪下向我们求饶,发誓不再报复。”
史潜文靠在一棵小树上,喘着气劝道:“别这样。这样不好。”
“你们不晓得,他的心肠可狠毒了,有一次一位女生不小心踩了他的鞋,他逼着她跪下求饶。他坏透了。”张福庆说着,对坐地虎阿龙吼道:“你跪下发誓!”
他望望史潜文和我,犹豫了一下。
张福庆上去,甩他一个脖儿拐,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……我赶紧扭对脸去。我不愿看他这副熊样。过去我总认为,像他这样的大名鼎鼎的好汉,一定是非常坚强的,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低头。就像电影中的那些革命者,老虎凳,辣椒水都不能使他们屈服。好汉就应该是顶天立地的。我没想到,像坐地虎阿龙这样的人,会这样稀松,会是个大脓包,给人下跪。我对好汉的所有信念一下子全破灭了。
坐地虎阿龙步履踉跄地走了。
我和史潜文的衣裳会撕烂了。史潜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,但他显得很兴奋,对张福庆说:“走,我们陪你去接你的姐姐。”
走出乱坟岗,我回头望了一眼,好几座坟都闪着幽蓝的磷光,风吹动着小树,像黑影在移动,有许多墓碑漆成白色,在月光下,像是另一个世界所特有的颜色。风吹动着竹篁,发出悠悠的声响,像鬼在笑。恐怖的乱坟岗,那是鬼魅的世界,我发誓,再也不到这儿来玩了。真的,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呢?我们有公园,有少年宫,有游艺场,有许多好玩的地方,还有阳光,还有欢笑,多美呀。
第二天上学,我但心坐地虎阿龙会对我们实施报复,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,他没来找我们碴;在走廊上擦肩而过,他都不敢抬眼来瞪我们;操场上远远望见我们,他都宁愿绕个大圈避开。他害怕了,尽管他长和像头小公牛。我体会到,正义必然战胜邪恶。
我不让史潜文替我背书包了。我坦白地告诉他,我只能砸断中间有裂纹的红砖,而且必须戴手套,他笑了,说他连有裂纹的红砖也砸不断。这倒是真话。君子协定,每天下午放学后,史潜文帮我和张福庆补习数学,累了,我们就在操场上踢足球玩。我们班那些好汉当面笑我倒过来做了史潜文的伙伴。我没生气,也没反驳。我觉得这种伙伴关系很无聊,没意思。史潜文说得对,我们是好同学、好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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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多多小朋友今天发烧了人生第一次发烧,38.5精神还算不错,吃了退烧药睡着了,不知道半夜会不会醒,可能是奶奶感冒传染了,全家人都不舒服。十一不太舒坦。